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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平海往事】十八 (第9/9页)
他们惊讶地说:「你竟然不知道?」我当然不知道。我只知道最后一次见她是在 学校附近的八路公交站台。我蹬着破车到邮局取最新一期的。远远 地,她就朝我微笑,洁白得不像话。我慢悠悠地骑了过去,就像慢悠悠地驶过了 苍白而粗鄙的青春期。我目不斜视,以至于再也记不起她的模样。 陆永平再没到过家里来,至少在父亲出狱之前。倒是张凤棠来过一次。记得 当时大豆还晾在走廊下,每次我经过时它们都要劈啪作响。张凤棠给爷爷奶奶提 了两兜鸡蛋,说是农忙要注意身体,然后就拐到我们院里来。我正呆在厨房吃饭, 客厅的说话声却听得真真切切。张凤棠在为上次的事道歉。她说自己大的没有大 的样,真是不会做人。我亲姨前脚刚走,奶奶就跑了过来。犹豫半晌,她压低声 音说:「凤兰啊,你该不会真对不住和平了吧?」 期中考试后的那个下午,神使鬼差地,我跑到村祠堂打球。正飞扬跋扈,猛 然瞥见母亲打养猪场方向而来,我突然就一个激灵。顾不得球场上的吆喝声,我 立马钻到了人群里。然而条条大路通罗马,方向又能说明什么呢?后来养猪场我 也去过一次,这个巨大的扁平建筑不知何时已空空荡荡。只有那些锈迹斑斑的防 盗门窗提醒我,这里曾经存放过某样东西。 而那辆烂嘉陵又是何时不见的呢?我死活想不起来。陆永平好像再没骑过它。 在以后的岁月里,偶尔我眼前也会浮现出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样子。还有那些 雨夜,它醉汉般卧倒在梧桐下的泥泞里,被雨滴敲打得叮叮作响,恍若地底的知 了猴又要倾巢而出了。 记得拆线的第二天,母亲给我洗头。她抱怨我的头发真是臭不可闻,洗发水 打了一次又一次却老是不起沫。当顺脸而下的水终于没有那股咸味时,母亲才算 心满意足。她转身去给我取毛巾,因为隔着澡盆,不得不弯下了腰。我下意识地 歪了歪脑袋,就看到了她撅起的屁股。一时间,脑后的伤口又不可抑制地跳跃起 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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