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园 (完) (第5/7页)
“笨,”萧珩又敲了一记,“这叫迂回之策。先太子长我十岁,及冠才定的亲,他是等不及我成人,又变不出第三个适龄的姑娘。林家虽只够二流,有一点却是连这满京头等富贵拍马也赶不上的——那是靖家的姻亲,母后的外家,老东西舔着脸誓要和宫里沾亲带故,靖家被他说动,本来计划这回上京奔丧顺道再送个女儿来,父皇能看上最好,看不上就塞给我,哼,区区把戏能算计得了谁?” 说话间咸阳宫近在眼前,萧珩背着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,往日里早有眼尖的宫人喜面相迎,今日风吹过匾上的白幡摆了几摆,迎面而来的除了寂寥还是寂寥。 他大步跨过门槛,目不斜视走进后殿,有搬箱擦桌的宫女见他一身素色不掩矜贵,急急忙忙下跪问安,那模样似是膝盖挨着地才想起来他是谁,精明劲儿也随着阖宫的热闹一扫而空。 他止住下人要通传的举措,把大伴留下,独自一人拐进了内室。 温沅坐在靠窗的桌边一动不动看向外。 这半年来回回见到她都是一副鬓边戴孝,不施粉黛的素净打扮。屋里横七竖八地摊着几个收拾了一半的榆木箱子,他绕着明堂走了两圈,发现人去楼空不外如是。 见有人来,她也只是稍抬了下眼,面前一杯八分满的茶早就凉透了。 萧珩拨了拨栽在花盆里的树枝,问道,“是庭中的那棵紫荆?” 她点点头,依旧一语不发。 他也不觉尴尬,在她对面坐下,卷起袖子倒了杯茶,隔着三尺宽的桌面把信递出。 “温大人托我送来,想必知道你近日要扶棺离京,担心此后没有机会再见。” 温沅充耳不闻,整个人似是被塑在椅子上,除了睫毛时不时翕闪,浑身上下连风都吹不起波澜。 “我倒觉得他多此一举,方才在福宁殿替兄长请封了一块藩地,正是襄洲。你以后若不想守在长陵,也可以去那儿定居。” 萧珩说完,想了想没有其他要交代的,仰头喝干茶水准备告去。他没指望温沅会搭理自己,所以听到沙哑的女声蓦然响起,起身的动作都散发着意外。 “我那日去长秋宫,没有提过佛塔一字。” 见她说起那件事,萧珩心中并无触动,面不改色靠在椅背上,重新沏满茶杯。 温沅始终没有瞧他一眼,外人看去也不像是在和他说话。她怀抱双臂,隔了许久一张口,却是未语泪先流,两行无色的痕迹被一阵细风吹过,很快干涸在冰冷的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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