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姐 (第1/2页)
姐姐
江泉推开门,看见地上乱糟糟的,衣服碗碟被扔了一地,而垃圾堆一样的家深处,弟弟正咬着自己的手流眼泪,泪珠从他脸上滚到手上,被啃出来的牙印发红。 他窝在黑暗里,一见光先是瑟缩了一下,看清来人是姐姐,才慢慢站起来,带着满腹委屈喊:“姐姐。” 江游这时候还很小,五六岁,总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:因为爸爸住在别的阿姨家,而妈妈呢一天到晚也总在牌桌上,只有她兜里的钱一点也不剩了,才会勉强安生下来。 他正在长身体的时候,每天饥一顿饱一顿,脸上一点多余的肉也没有。 江泉扯了纸巾擦他的手,一只鞋还没来得及换,踏在脚上,左边已经开了胶,估计再穿几天就要连底掉了。她低下头来,楼道光把她的影子投下来,落在江游身上:“为什么咬手?”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哭。江泉知道妈妈一定回来过了,只有她会歇斯底里地把家里搞的一团糟,然后扯着凄厉的嗓门咒骂所有人,包括她,包括他。 而爸爸,爸爸仿佛就是留个种的工具人,既不关心他们过得如何,也不会回来看看。甚至在江泉哭着说妈妈打他们时,也只会轻飘飘安抚说妈妈是为你们好。 这个家里能相依为命的只有他们,两个年青又稚嫩的生命。……而被依靠的那方只有她。 “......妈妈说我像哭丧,叫我滚出去。”江游说。他慢慢往前靠了靠,脸藏在江泉起球的校服外套里,依旧没有哭出声。 但是布料依旧被濡湿了,十三岁的江泉感受到了那种湿热。 ......江泉坐起来,清楚地知道自己又做梦了。把她吵醒的除了枕边不停震动的手机,还有卧室门也阻隔不住的喧闹声。 她讨厌夜晚,不规律的睡眠会让这段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与孤独,又给人太多的机会去回想。在江泉还小一些的时候,她害怕黑夜。 而第三十六个未接来电自动挂断以后,第三十七个接着打了过来。这个号码她没有给备注,但江泉知道那是谁,她接起来,尖锐的女声叫道:“你过上好日子了是不是?白眼狼……当初就该把你掐死!” 那是她的母亲,血脉相连,曾经最亲近的人。江泉低头听着她的辱骂,含脏话和生殖器极多的话语。 她想:她骂的不会累吗?这么多年来听了太多次,于是这个过程变得有点无趣,江泉伸出手去摸被子上的花纹,感觉到自己的手有点发冷。 韩青慷慨激昂的宣讲再一次落到钱上,加以略微低点的嗓音,试图向女儿吐诉自己的委屈、不幸,但她长大的女儿已经不爱吃这套了,伸出一根手指挂掉了电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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