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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!”陈柔恩能感觉到他们在窃窃私语,但不在乎,脚下这一小片舞台是她的,哪怕只有短短几分钟,她也要把场子踏住:“二十年前娘有孕,刘妃、郭槐他起下狠毒心,金丝狸猫皮尾来剥定,她倒说为娘我产下妖精!”这些年,老旦的唱腔越来越华丽,一味地追求高宽亮,有时候甚至有压花脸一头的架势,唱耄耋领兵的佘太君,这样行,唱慷慨刺字的岳母,这样也行,可要唱二十年来受尽寒苦的李后,就显得喧宾夺主,徒有演员没有人物了。所以陈柔恩不走这一路,她明明有一条响透天的好嗓子,这里却压着火儿拿着劲儿,探索一种沧桑自然、朴实无华的风格:“多亏了恩人来救命,将为娘我救至在那破瓦寒窑把身存,”她不徐不疾,娓娓道来,几处字词的处理借鉴了老生的韵味,“白日讨饭苦处不尽,到夜晚我想娇儿,想得为娘一阵一阵眼不明……”“好!”台底下突然给了一个好儿,还不是某个人,而是一撮人,显然是被她这种不落俗套的唱法惊艳了。但这里是没有“好”的,正是一段唱的当中,陡然来这么一下,陈柔恩乱了节奏,嗓子卡住了。她今年刚毕业,岁数也不大,登台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,又是第一个上场,还是对着一帮老板富豪,紧张加紧张,彻底哑那儿了。她一停,场面跟着停,整个舞台寂然无声。萨爽扒着侧幕直跺脚:“师姐怎么回事!”“今天什么场面,”应笑侬也有点沉不住气,“她出这种事故!”什么场面,三十来个富豪又怎么样,演出都是一样的,不分贵贱,“她能缓过来,”宝绽信她,陈柔恩硬气,也聪明,不会就这么认栽,“谁没在场上失过误,都是这么过来的,千锤百炼才成材。”还行,观众都是讲究人,没喝倒彩,陈柔恩呆立着,仿佛世界空了,只剩她自己,要是照一般的小姑娘,这时候铁定要回头去找团长,但她忍着,拼命想宝绽,如果是他,会怎么做?她想起韩文山第一次来听戏,宝绽不肯穿着王伯当去唱秦琼,只着一件水衣子,清唱了一段三家店,风流潇洒,不卑不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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