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二 赐香 (第1/2页)
是甚么,让一朵芳华正好的艷花凋零? 是甚么,让红顏白了发? 她拔去妇人髻上的玉簪,那一头本该乌黑的发丝,褪去了韶光,彷彿一下子穿梭过日日月月年年,捨弃了芳好年华,如那月下的花开尽时瞬即老去,白得好像无了生命,丝丝散落,丝丝如雪,恍似就要融到雪山上的云烟里去。 她浑然不觉身旁那双过于惊呆的眼神,垂着脸,敛着眼,用木梳幽幽慢慢地顺着她的白发,眼色没有一分一毫的哀悼,彷彿她的发天生便是如此。 然眼前是一张皎洁无瑕的容貌,注满了不涉尘世的仙气,偏偏生了一双妖艷的眼,如她浓烈的体香,轻轻一挑勾,漫漫一流转,都似是春色的诱惑,引导着人扑上她的身,探索那脱去少女年华的嫵媚,让那雪白的毛裘脱落,让那雪白的发绕指…… 她媚,她冷;名如其人,遥不可及。 满身雪白的香香仙女从天上的月走来,问他有否闻过月下的花香,他想告诉她,她是他闻过最香的花了;他却只是呆住,看那一丝丝的白发拂过她朱红的唇,没有回答她是或不是。 她冷冷地越过他而去,因为她求的答案已在她心中。 隆冬的风驀地呼啸,呼啸着她裘上的白毛,呼啸着她鬓上的雪发。 踏出两步,属于她的浓香犹未远离,清凛的嗓音便在他身后响起,「你……便跟着我罢!从今日起,你便叫不离,九玄宫下一代唯一的传人。」 他本无名,乞丐是不需要名字的。 在八岁的这一年,他成了不离,成了九玄宫的人。月夫人赐他名字,赐他新的身分,赐他可以依靠的亲人。她用那双异常冰冻的手,为他换下了破烂的衣,为他洗净了满身尘垢,为他脚底的伤口涂了药膏,替他换上棉袄,替他清除过去,让他不再寒,让他不再脏。 他终于乾净了,终于饱暖了,自小无父无母的他,像一个重生的婴孩,在她怀里哭得凄凉,索求着奢侈的人间温情,索求着寒天里的冰火。 他想跟着香香的月夫人!他想当月夫人的不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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