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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人不自觉放轻了脚步,他们隔着门看见了钟关白,大多数情况下只能在电视或网上见到的钟关白。他看起来和屏幕上众多不可一世、睥睨众人的样子不一样,和曾经出没在校园里、在不苟言笑的陆教授身边笑嘻嘻或赔小心的样子也不一样。他微卷的发有点长,在苍白的脸颊边显得细软,整个人陷在白色床中显出一种温柔的模样,也许过于温柔了,像是随时都会变成一片柔软的羽毛,融进同样颜色的被子里,从此消失不见。几个学生没有进病房,站在外面等。陆早秋很快就回来了,把复印好的总谱给学生,每人一份,原谱他自己留着。一个学生把水果递给陆早秋,说:“买给……”因为受之前那女生的影响,差点出口又说成师母,可是不说师母,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,最后支支吾吾变成一句谁也听不清楚的:“买给……吃。早日康复。”他们不知道钟关白的具体情况,以为他只是睡着了,之前便不敢进去打扰。陆早秋没有接:“他不能吃。”旁边另一个学生小声抱怨:“刚叫你买花吧。”递水果的学生更小声地反驳:“我怎么敢给……送花?”并没有人说既然钟关白不能吃水果,那就请陆早秋吃,此时此刻,大家莫名有一种奇怪的共同认知:陆老师不像是会吃东西的人。最后几个学生听陆早秋说完注意事项,还是把水果留在了病房门边。之后的一段时间,几个学生得知不会吵到钟关白,便时常来请教些问题,果然陆早秋从没有动过那些水果,反倒是他们几个学生你一个苹果我一根香蕉的,每次来都有水果吃。总谱与各音部的分谱一一竣工,由陆早秋检查完,装订成册以供演奏,这时才有学生指着空白的乐谱封面说:“陆老师,这首协奏曲还没有题目。”是的,钟关白没有写下过曲名,在任何一张手稿中也找不到标题。陆早秋对学生点一下头,表示知道:“我想一想。”那晚他躺在钟关白旁边的那张床上,隔着几十厘米的距离,在黑暗中牵住钟关白的安放在床上的手,无声地问:阿白,你会叫它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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