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备电厂的秋天 (第1/2页)

    不再发电、没有了轰鸣烟尘蒸汽的自备电厂，在人们的感觉中渐渐暗淡，慢慢变成言谈时的感叹。恰恰是这暗淡与感叹，在夏凉心中把电厂深刻：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末期开建，煤炭黄金十年初期运行，因为淘汰落后产能、火电上大压小而停产。自备电厂应时而生，然后大部分时间却彰显生不逢时，曾经盈利但常年亏损，炉熄机停、烟消尘落之后竟遇煤价连降。夏凉有幸参加了电厂的筹建，之后继续投身生产经营，坚持至设备拆除处置，基本实现“亲自建设并且亲自拆除”的“理想”。十二年间，因为电厂撂倒了好几个“大个儿”：建设期，爆破拆除了三座上世纪70年代的单身楼。这让不少老矿工心痛不已；调试期间，一次冷渣机爆炸飞出的碎片，击中几十米外一位施工人员的鼻子。身高近一米九的他，瞬间倒地。其他人员身高不到一米七，都立马蹲下；生产经营十年，三台循环流化床锅炉几乎吃掉了“矿龄近五十年”的渣子山；淘汰落后产能时，七十米高的凉水塔巨人般倒下。之后，专业人员用时不到一个月，就从混凝土堆中“抽筋脱骨”般回收出近百吨钢筋。凉水塔基础，被“专业回收”人员迅速填平。秋天的时候，那地方杂草丛生，已近人高。

某一天，夏凉媳妇在电厂附近路过，她突然发现某个方向视野变得开阔。感觉少了点什么但又想不起是什么，于是她带着问题来到夏凉的办公室。

我看着电厂明显少了点什么，而且还应该是个大家伙。

凉水塔，几天前刚被摞倒。

我怎么把它忘了呢！当年你说那是一圈圈、一层层用钢筋、混凝土垒出来的希望，因为这个你还爬到了最顶上。

垒了一年的东西，半天不到就被撂倒了。

烟囱，也是你说的“一圈圈、一层层用钢筋、混凝土垒出来的希望”，它怎么没有被撂倒？

按照要求，烟囱也应该被撂倒。但是它与凉水塔有着天生的不同，所以就留了下来。

天生的不同？烟囱个子高！天塌了烟囱才会被砸倒？

据说不赞美老婆是错误的，夫人还是这么聪明。烟囱之所以还在，确实是因为它太高了。从上向下拆除，需要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，而且安全风险大。爆破拆除，只有一个方向允许它倒下，没有人能保证它会那么听话。

为什么只有一个方向，倒向其他方向就犯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