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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有一次,她问杨谦南,他为什么这么热爱输钱。杨谦南笑着答:“赌博不就图个乐子?你斤斤计较算出来钱,有什么意思。”有时候温凛觉得,自己在潜移默化地被改变。从前她是最擅长趋利避害的人,也在最适当的时候抽过身。可惜现在她转动脑子想一想,满脑子都觉得他有道理。赌这个字,确实不该算。就像他们这一段关系,纵她赌技再拙劣,也能算得出结果。但她告诫自己,不要算。人生总在算计,当个赢家又有什么意思。好运气要老天双手捧上来,才值得欢喜。自己匍匐着去挣,赢了也是悲戚。所以他们一起麻痹在这种平静与安然里头,从未意识到,那一根见血的银针,会在何时到来。答案在十月,他们吵了有史以来最凶的一场架。温凛觉得很奇妙。虽然他们的关系不伦不类,但互相从未急赤白脸,即便闹到决裂的时刻,也是她静静地走,或是她静静地受。要论关系融洽,他们兴许能评上模范情侣。但那一次不是。要问原因,她想了想,或许只能归结为——杨谦南是真的喜欢她。他喜欢一个人的方式非常庸俗,送礼物,陪伴她。在她需要的时候,他会不吝惜帮她一点小忙。那天就是这样。温凛在上竞标会之前,被他喊去一个饭局。坐进去她就发现情况不同。那是一个只能用气势恢宏来形容的宴会厅,一张分餐式的长餐桌,准时到的人都着深色正装,不约而同地坐在下座。整张餐桌半黑半白,杨谦南领着她在白的那边随手挑了个座,空出了最上方一个位置。重要人物自然来得最晚。温凛惊愕地发现,她投标的甲方公司老总和几个助理簇拥着宴席的主人,两人攀谈着入席。那位主人穿得很休闲,像是刚从哪个健身房出来,虽然年过半百,但精神瞿烁,一身白色运动短袖,健步坐上主位。后来温凛才得知,他就是杨谦南那位出自传的叔叔。她暗自懊悔,当时怎么没好好研读一下那本投资学教程。杨谦南看她表情异样,以为她紧张,说:“没关系,就是带你混个脸熟。”他面色平常,贴心地给她淋酱汁,小声附在她耳边,为她私底下介绍宾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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