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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终于一头栽进梦乡里。回笼觉睡得极不踏实,她梦见了幼时从马车里下来,踩在王府门前的青石板路上的情景,和那一段长住宫中异常久远的悲伤记忆。他们认为她大约都想不起来了,但她记事很早,并且记得清清楚楚。她记得父亲宽厚的、足够扛起她的肩膀,和母亲用西凉话温柔的低语。这么长的时间里,她自己觉得忘得差不多,原来那只是假象而已。午膳后药局来了人,罗敷闭门谢客,只叫官舍的皂隶把门房里准备好的几包药剂送给门外等待的小厮,自己迷迷糊糊地拿勺子挖着冰糖雪梨,几次都心不在焉地递到了鼻子上。七天的休沐被她这般耗去了三日,第四天她能走动走动了,只是鼻音有些重,思虑过度的脑袋也还是不舒服。下午她在种满修竹的庭中散步消食,前院明绣跑过来说宫里有人来传旨,让她即刻赶去宫内。凉风迎面吹来很是提神,牵马的中官见了她立刻下拜,罗敷默默一退,未问什么话,拎着药箱上了马车。三日的风平浪静已然给足了她面子,人前的戏演完,便是要人后做工了。官舍离宫门很近,她随着内侍交了牌子,一路慢慢地走入皇宫侧门,沿途清清寂寂,连凋零的黄叶都没有几片,洒扫的宫人动作很迅速,仿佛要把深秋的寒意从表面上剥去一层,只留下道旁苍郁的翠松碧柏。内侍性子谨慎低头引路,罗敷比他还沉得住气,或者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,半里的路程嘴都没动过一次。雕梁画栋在眼前闪过,她不大认路,却也发现这不是去值所或今上寝殿的路,反而是往西面去。第66章话梅内侍心中疑惑,以前带了人往宫里来,别人都是掏出几两银子问这问那,恨不得把贵人们的心思摸个透亮,生怕得罪万一,这秦夫人倒让他无用武之地了,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和平日一样进宫当差。“秦夫人,前面是昭懿长公主的流玉宫,陛下让您去为公主请脉。先前小人奉圣命未告知院判所去何处,现下给大人陪个不是。”罗敷听着这宦官毫无歉意的客套话,淡淡点了点头,惜字如金地道声“有劳”,依旧不问任何有关圣意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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